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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肖 畅
女儿趴在地毯上,指尖拨弄着一颗浅粉色毛球。“妈妈你看,这是蓬蓬小毛球,它是精灵丢了的尾巴。”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顶,把她翘起的呆毛镀上了金边。我看着这个把衣服毛球当精灵尾巴养的小人儿,忽然感觉,给平凡事物缝制名字的羽衣竟如此浪漫。
她给滑板车起名“轰隆”,每次推车下坡都要配音效；毛绒熊左耳朵叫“糖霜”,右耳朵叫“奶盖”,据说是因为尝过我咖啡上的泡沫。最妙的是那只断了尾巴的毛绒狗,被她唤作“点点”,说是因为它的故事是省略号。这些名字像掉落在生活里的星星碎片,让沙发角落的积木堆成为“探险岛”,让雨后水洼变成“皇后的魔镜”,让路边停落的麻雀变成“天使的邮差”。
某个深夜整理玩具箱,发现她用彩笔在纸上写的“花名册”:橡皮小鸭叫“黄加加”,发圈上的小熊是“纽扣将军”,甚至连我掉在她枕边的头发,都被郑重地称为“月光线”。想起《诗经》里“参差荇菜,左右流之”的生动,原来千年之前的先民,早就在采摘水草时为平凡赋予韵律,就像女儿此刻为毛球编织故事。
生活的诗意从来不在远方,而在给每个事物按下命名键的瞬间。当我们愿意为一棵歪脖子树起个“探路者”的别名,为冰箱里最后一块蛋糕取名“落日甜”,那些习以为常的存在便有了呼吸。就像女儿攥着毛球仰起脸时,眼里跳动的光——原来最美的生命力,是用温柔的想象力,给日子缝上会发光的标签。
此刻窗外的风掀起窗帘,蓬蓬毛球在她掌心轻轻打了个滚,落在地上。我忽然懂得,所谓岁月静好,或许就是和这个带着命名魔法的小人儿,一起在平凡里种星星,让每粒尘埃都有属于自己的、会发光的名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