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邵会廷
龙亢地处淮北大平原腹地,涡河自西北向东南七拐八弯斜贯中部,将龙亢分为南北两个片区。涡河在境内长度,左岸自界沟集到邓窑12公里,右岸从邵院至汤沟长14公里。河漕宽深,水量丰富,有航运之利。上世纪80年代,河水清澈透明,沿河居民淘米洗菜、烧水做饭全用河水,满载各种货物和希望的片片白帆穿梭往来。涡河是千百年来龙亢人民的母亲河,但“隔河十里远”,一河之隔走亲访友、赶集上店极不方便,于是大大小小的渡口应运而生。据统计,龙亢境内涡河上的渡口,自西向东有界沟集、钮家湾、孙庄子、邵圩子、窑湾、龙亢集、王摆渡口等不下十来个,有“一河十渡”之说。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,却是钮家湾、窑湾和龙亢集渡口。
钮家湾渡口在龙亢集西12里,河南岸是抗日战争时期新四军四师的诞生地钮家湾。1941年3月,彭雪枫任师长、张震任参谋长、肖望东任政治部主任的新四军第四师,在钮家湾宣布成立。彭雪枫司令员驻在钮家湾期间,经常帮助群众挑水、扫地、干农活,军民关系融洽,鱼水情深。十月的一天,彭司令听说农民李广悦二儿子结婚,便买来红纸写了一副喜联:广悦先生令郎新婚之喜,“树国树人长期抗战,宜家宜室并蒂欢腾”,彭雪枫贺。新四军指战员赢得了老百姓的爱戴,军民鱼水一家亲。
从钮家湾渡口过到河北对岸,就是我的二姑家——朱沟沿(支严村)。小时候奶奶常带我从这里坐小划子(人工划桨的小木船)过河走亲戚。河岸边有棵粗壮苍劲的古银杏树,夏天浓荫布密,深秋身披黄金甲,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。恰似一座高耸的航标,引导过往航船绕过急流险滩,安全航行。当年,彭雪枫的部队从钮家湾渡口过河到支严,组建了骑兵连,并指挥了“板桥集战斗”。战斗历时2天,共歼日伪军400余人,击毁敌汽车、坦克10多辆,击落敌机1架,粉碎了日伪军进犯涡阳、蒙城的阴谋,保卫了抗日根据地人民的生命财产,也极大地提振了士气。现在钮家湾、支严,有几百亩青翠的竹林,家家户户从事竹编技艺,是远近闻名的竹编专业村,竹篮远销河南、山东等地,已成为乡村振兴的重要产业。
窑湾渡口和龙亢渡口是我在龙亢上学往返,乘船过河次数最多的两个渡口。窑湾渡口原先只有一条小木船,后来增加一艘机动大马船。摆渡的叫陶文彩,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,身材高大魁梧,脸色紫红,好像爱好喝酒,但摆船渡人却从不含糊。下了涡河大堤要走很长一段路,才能到达渡口。即使渡船已经到河中间,只要看见有人匆匆往河边赶或听到喊声,陶文彩都会将船折返岸边,载人过河,唯恐耽误过河人的事情。因窑湾渡口坐船过河是不收费的,习惯叫“包渡口”。每年冬天,陶文彩会拉着小板车,走村串户“乞粮食”(收点杂粮),以抵村民全年的过河费用。
龙亢渡口是边方左右较大的古渡,据1724年纂修的《雍正怀远县志》载:“津渡,涡河渡,县北龙亢集。”作为千年商贸重镇的主要门户,龙亢渡口十分繁忙,船来车往、人流涌动,热闹非凡。鼎盛时期共有一大二小3艘机动渡船和12只小木船,日均渡人8000-10000人次,各种车辆上上下下接连不断。我从1982年起,初高中五年都就读于坐落在龙亢街道的龙亢中学。因为离家较远,在学校寄宿,几乎每周往返一次,从龙亢渡口过河成为日常。当时有个传闻,坐船的要不要交费(交费需在岸上买票,彩纸印刷加盖红色印章的那种)一张嘴摆船的艄公就辨认得出来,看门牙之间有没有凹印。说是街道上的人有钱吃瓜子,把门牙嗑出豁口,而乡下人吃不起瓜子,分得清清楚楚,因为街道上的人过河坐船是免费的。穷学生想省下几分钱,坐在船上不敢说话,冒充街上人。也许艄公早已识破,只是可怜自己而已,几分钱免了。还没等船到岸边停稳,就急忙跳下去,飞奔似的逃走,心里却暗自庆幸,那种感觉有说不出的高兴。有个摆船的老赵,是龙亢渡口年龄最大的,个头很小,精瘦但结实,几乎常年赤裸上身,只有冬季才穿棉衣。经年风吹日晒,肤色黑紫泛光,几绺灰白相间的杂色长发,被河面上的风一吹,很是飘逸。配上娴熟的划桨动作,简直是个水上精灵。据说,老赵在渡江战役时,被征召参加运送解放军部队过江的任务,不知什么原因,他又返回龙亢渡口摆了一辈子的渡船。
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进步,龙亢涡河上大大小小的渡口都已沉寂了。“涡水长东流,新桥落彩虹。”龙亢涡河大桥已成为周边方圆百里跨越涡河的大通道,带动了当地人流物流信息流飞速发展,城乡面貌日新月异,人民生活幸福安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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